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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 秦岭以东有座小镇,名曰凤凰镇,传说上古时期有凤凰曾在此地栖息,所以称为凤凰镇。还有种说法是前朝某位皇后出生在这里,所以被称为凤凰镇。

 镇子颇大,一条官道从镇中穿过,将镇子一分为二,镇中心各类商铺林立,一应俱全,显得十分热闹。

 正是正午时分,烈炎炎,芭蕉阵阵,镇子西头的官道上缓缓走来一男一女两人。二人都是少年郎模样,少年约十八岁左右年纪,长得剑眉星目,一身翩翩白衣,背后背了把长剑。少女约莫十六七岁,肤凝雪,黛若烟,一双灵瞳,如玉如珠,顾盼生姿间明动人,旁人见了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。

 这二人正是段璟和锦铃儿,二人那离开山谷,段璟本想将锦铃儿送回家,但锦铃儿说除了她娘以外她在这世间已是举目无亲,段璟只好一直将她带在身边,好在他也不急着回师门,二人便一路游山玩水般的赶路,今正来到凤凰镇。

 其时离锦铃儿之母命丧山谷之时也已过了有半月之久,锦铃儿心中悲痛亦减轻了不少,来到这里后见此地繁华,各类商铺应有尽有,她毕竟少女心着段璟便不肯走了,非得在这里留宿一晚不可。

 段璟无奈,只得答应了下来,然后又嘱咐锦铃儿就在大街上逛着不要走,他先去找间客栈安顿下来。锦铃儿心欢喜,又求着段璟要了一点碎银,天喜地的走了,段璟摇了‮头摇‬,苦笑了一声。

 好在客栈就在附近,段璟便找掌柜的订了两间房,付了房钱后正准备先上楼放好包裹再去找锦铃儿,忽听外面大街上一阵大呼“教使来了。”

 紧接着便是一阵飞狗跳的声音,然后又渐渐趋于平静。

 段璟担心锦铃儿安危,急忙赶出客栈,前脚刚出了客栈大门,那门便碰的一声关上了,段璟吃了一惊,又担心锦铃儿出事,顾不得再细想,急忙赶到大街上。

 此时先前还十分热闹的街道上人影全无,只剩下一地凌乱的蒜皮。段璟四处张望了一下,却没看到锦铃儿,心中焦急,正要四处去找,却见街道的另一头远远走来一人。

 那人穿了件黑色斗篷,背后了一杆黑旗,旗上画了一只‮大巨‬的蜘蛛,形态狰狞。他走到街道中心停了下来,头微微低垂着,帽沿将脸完全挡住。段璟不敢轻举妄动,悄悄的取下背后长剑以防有变。

 那人却似完全没有看到段璟一般,取下背后黑旗往地上一,力道甚大,将那青石板击的碎末横飞,一杆旗牢牢立在地上,段璟暗自惊讶此人的内力,竟能将旗入石板而不倒,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谨慎。

 那人好旗后并没有逗留,而是转身离去,走到一半时伸手往旁边一抓,似乎抓住了一样东西,然后拖起便走。段璟定睛细瞧,顿时然大怒,那东西正是锦铃儿,当下也顾不了对方内功强横,一声怒喝,追上去剑直刺那黑衣人后心。

 黑衣人似乎完全没料到有人会袭击他,身形微滞之下被段璟一剑刺中后心,所幸段璟投鼠忌器,怕伤着锦铃儿,只使了三分力,那人被一剑刺中,怪叫一声,放开锦铃儿撒腿就跑,段璟本意追,但又担心锦铃儿安危,遂放下脚步转身查看锦铃儿伤势。所幸锦铃儿只是晕倒了,并没有受伤。

 镇子里的人听见打斗声都小心翼翼的打开窗子观看,见段璟打跑了黑衣人,这才战战兢兢的走出家门,围拢在了那面黑旗旁。段璟救醒京锦铃儿,二人一起来到黑旗处,却见众人纷纷散开,见了二人如见鬼怪一般,二人心中大惑不解,却又找不到人询问,无奈之下只能回到客栈。

 哪曾想还未入得客栈大门,就见二人的行李被扔了出来,紧接着门又是碰的一声关上了。锦铃儿大怒,正要上前拍门理论,却被段璟一把拉住,又冲着她微微摇了‮头摇‬。锦铃儿不解,正要开口询问,却见段璟转身就走,还一把将她拉了过去。

 锦铃儿跟在段璟身后默不作声的走着,直到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段璟才放开了她的手,锦铃儿红着脸刚想开口,又见段璟将食指放在边示意她噤声,然后又在四周查看了一遍,这才放心找个地方坐了下来。

 锦铃儿见段璟如此谨慎,心下惴惴不安,低了声音问道:“段大哥,怎么了?”

 段璟又转头张望了一阵,这才说道: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人盯着我们。”

 锦铃儿啊的叫了一声,赶忙捂嘴道:“是什么人?”

 段璟摇‮头摇‬,疑惑道:“我也不清楚,我们今天才来这个地方,应该没有得罪别人。”

 锦铃儿又问道:“是不是刚才那个黑衣人的手下?”

 段璟想了想,说道:“十有八九和那人有关,只是那人旗时的内力如此霸道,又怎么可能躲不开我的一剑?”

 又问锦铃儿为何会被抓住。原来锦铃儿在街中闲逛,也听到了那一声教使来了的喊声,她见周围镇民纷纷躲避,自己也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,不曾想被人从背后一把推了出来,紧接着她就晕了过去,人事不知了。此时天色将晚,二人一时也没个去处,便拿着行李随走。

 不料二人才走了一会,就被人从后面叫住了,二人回头,见是一个朗的汉子,汉子赶上二人笑道:“两位是不是还没找着住的地方。”

 段璟生警惕,不动声的问道:“这位大哥有什么事吗?”

 汉子笑道:“我白见小兄弟刺了那狗教使一剑,心里特别痛快,特意找到小兄弟来道一声谢。”

 段璟淡淡道:“在下只是见那人抓住了我妹子,出手救人而已,道谢就不必了。”

 汉子说道:“小兄弟有所不知,这个所谓的狗教使乃是万毒教派来的,每月来一次,每次要我们送一对童女过去。我们对其是又恨又怕。”

 锦铃儿在一旁听了,好奇的问道:“他们为什么每月要一对童女啊?”

 汉子看着锦铃儿笑了一声,说道:“这个我们也不知道,只是如果不给的话,这万毒教就会在镇里下毒,到时祸害的就是整个镇子了。”

 段璟听了冷哼一声,说道:“所以你们宁愿每月给他们送上一对童女。”

 顿了一下又说道:“你们为什么不报官?”

 汉子苦笑一声说道:“官府也怕啊,这帮人武功高强,官兵根本不是其对手,好在他们除了每月来要一对童女外,也没再来打扰我们。”

 锦铃儿听完拉了一下段璟的衣服说道:“段大哥,我们帮帮他们好不好?”

 汉子也在一旁看着他。段璟本不想管这闲事,但实在经不住锦铃儿的哀求,便同意明天再做打算,汉子大喜,极力邀请二人去他家留宿,说是要好好报答一下。二人正愁没有地方可住,便欣然同意一同前往。

 汉子家在镇子最东边,盖了三间草屋,还未到家时汉子就大声招呼自己老婆热酒热菜,说是要好好招待二位贵客。汉子老婆急忙出来接着三人,一番嘘寒问暖后便去了厨房,同时带去的还有一个约莫七岁的小女孩。

 锦铃儿看着那个小女孩问道:“这位大哥,那个小女孩是你女儿吗?”

 汉子含笑看着娘俩的背影,点着头说道:“是啊,小丫头顽皮,像个小男孩一样。”

 段璟忽然说道:“如果在下所料不错,这个月就该是你家送童女了吧。”

 汉子吃了一惊,脸色一黯说道:“实不相瞒,这月正是轮到我家,我本来已经做好了打算,等过两天就带着她们娘俩逃跑,实在不行就和他们拼了,只要我还有这条命在,就绝不让他们带走我的女儿。”

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,继而又欣慰的说道:“幸好今见识到了小兄弟的武功,有小兄弟在,一定能将那万毒教铲除,还镇民一个太平。”

 三人整说着,汉子老婆已经烫了壶酒送来,又了几碟开胃的小菜,汉子摆好酒杯,倒了三杯酒,举起酒杯说道:“我先敬二位一杯。”

 说完脖子一抬,一杯酒一饮而尽。段璟和锦铃儿都不会喝酒,本推辞,却不住那汉子在那不停的劝酒,只能勉为其难的喝了几杯,三人又说了一会话,段璟和锦铃儿本就赶了一天的路,又加上喝了不少酒,一会就不胜酒力趴在桌上睡着了。

 段璟睡得半夜,忽然被人推醒。段璟心中一惊,暗自责备自己竟然如此就睡着了,抬头再看,却见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己身旁。段璟伸手取剑,却摸了个空,大惊之下一掌拍出,直击陌生人面门。

 陌生人挥手格开段璟击来的一掌,急道:“小兄弟住手,且先听我说完。”

 段璟酒醉未醒,浑身使不上劲,一双手掌也是软绵绵的,自忖不是陌生人的对手,便停手先听他说话。

 陌生人说道:“小兄弟行走江湖怎地如此大意,需知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,你现在可是遭了大祸了。”

 段璟忙问:“什么大祸?”陌生人说道:“你那妹子此刻估计已经被送到万毒教了,你说是不是大祸。”

 段璟一听,酒立刻醒了一大半,忙起身寻找锦铃儿,却不见其踪影,陌生人一拉段璟,说道:“不用找了,人早就送出去了,我们这时赶去兴许还来得及救人。”

 段璟听了立刻就要和陌生人去万毒教找人。

 哪知刚出屋门,就见夜间那汉子的老婆带着女儿齐齐跪在门口,段璟吃了一惊,正要问起缘由,那陌生人冷笑一声“大嫂,你们这样做,和那万毒教有什么区别。”

 段璟心中一惊,正要细问,被陌生人一把拉住就要离开,段璟救人心切,心中虽有诸多疑惑,也只能暂且按下。

 二人一起赶往万毒教,路上陌生人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。陌生人姓万,单名一个良字,和请段璟喝酒的汉子乃是一同胞的亲兄弟,那汉子是万良的大哥,名叫万金。三年前,万金的女儿被万毒教选中,将其带回教中,万金夫妇不舍,便教唆自己的亲娘,让万良的女儿替其前往万毒教。万良自是不肯,谁知万金夫妇不知给老太太灌了什么汤,老太太在万良面前哭闹着要万良将女儿送走,甚至不惜以死相,万金夫妇也在一旁推波助澜,大骂万良不孝。万良左右为难,一边是生养自己的老娘,一边又是自己的亲生女儿,最后只能一咬牙,抱着女儿躲了起来,想着过一阵子就好了。哪知万金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,悄悄摸到了万良的藏身之地,一子将万良打晕,将其女儿抱走后直接送到了万毒教。等万良醒来再赶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,他亲眼看见万毒教的人将女儿接进了一片丛林,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女儿。那天过后,万良的老婆就疯了,然后在某个夜晚静悄悄的上吊‮杀自‬了。万良去找万金理论,却又被老太太拦了下来,然后又是以死相,让万良不要再去找万金,万良无奈,他不想失去女后再失去老娘,便将恨意埋在了心里,整里以酒消愁。

 今天白天万良又是喝了一天的酒,待到傍晚时看见万金领回家二人,其中还有一个少女,万良忽然想到白天万毒教的教使曾经来过,便悄悄留了个心眼,果然半夜的时候,万金把那少女抱入了一辆牛车中出了门,看那方向正是往镇外去。万良又找了个机会偷偷溜进万金家中,找到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段璟。

 段璟听了一阵怒意直冲心,又担心锦铃儿的安危,问清万毒教的方向后,脚下发力,几个起落就将万良远远的甩在身后。

 段璟按照万良说的方向一路疾行,远远的就看见一片树林,树林外的空地上灯火通明,似乎整个镇子的人都来了。段璟到得近前,悄悄的找了个地方隐了身形,暗中寻找锦铃儿。

 段璟很快就在空地的一角找到了锦铃儿,此时的锦铃儿早已醒来,像货物一般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,嘴里被进了布团,支支吾吾的喊不出声,旁边围着一群镇民,此时都两眼看着树林深处,似乎在等什么人。段璟正冲出去救人,忽听林中传来一阵号角声,段璟不敢轻举妄动,又悄悄埋好‮子身‬,然后定睛细瞧。

 林外众人听到号角声后一阵动,很快又回复了秩序。段璟看见树林中走出一行人,穿着和白里见到的那个黑衣人无异,都是一袭黑色斗篷。镇民中走出一人,似乎在和他们说着什么,又指着地上的锦铃儿大声争论着什么,段璟离得太远,却是一句也没听见。

 争论了一阵后,黑衣人似乎点了下头,镇民们发出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,又慢慢安静了下来,黑衣人则上前抬起锦铃儿准备返回树林。

 段璟见此不再犹豫,身跳将出来,双手一扬。他手里先前就已经扣了几枚石子,此时对着抬锦铃儿的二人发出,正中后心,二人吃了这一下,脚下一个踉跄,将锦铃儿摔在了地上。

 这边黑衣人和镇民见有人前来抢人,均是吃了一惊,又见只有段璟一人,早有一些镇民围了上来,拖住段璟,好让万毒教把人带走。段璟见人群围了上来,心头大急,他本善良,不伤害镇民。可是镇民却不似他一般,只顾筑起人墙,不让段璟靠近。

 段璟见万毒教又抬起锦铃儿走,心头一急,一股怒火涌了上来,当下拾起石子,也不再留手,直往人多的地方去,他手里又留了几分力,只求镇民能够让开一条道,好让他能去救锦铃儿。

 这一下果然奏效,镇民们纷纷抱头鼠窜,段璟趁着混乱的功夫赶至锦铃儿身边,一脚一个踢翻抬着锦铃儿的两人,将锦铃儿硬生生抢了过来。

 这时林中忽然传出一阵尖锐的哨声,一对黑衣人手持兵刃冲了出来,将段璟和锦铃儿二人团团围住,镇民们也陆续围拢了过来,将二人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。

 这时从黑衣人里走出一人,对着段璟说道:“阁下好大的胆子,竟敢来万毒教的地盘生事。”

 这人嗓音沙哑,一时让人无法分辨‮女男‬。这人说完又对着镇民说道:“王长老,此事是不是得给我一个代。”

 镇民中走出一个手扶拐杖的老者,对着那说话之人道:“教使息怒,此人和这女娃乃是一伙的。”

 教使冷冷说道:“我不管他们是不是一伙的,如今这个局面,你看着办吧。”

 说完竟然一转身,带着那群黑衣人返回了树林深处。那王长老见教使转身离开,连忙挽留,谁知一行人竟是没听到一般,很快就消失在了林子深处。王长老又看了看段璟和锦铃儿二人,心下盘桓了一阵,忽而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神色,将手一挥,早有数人持着兵刃走了出来。

 段璟不伤人,忙道:“诸位且听在下一言,我们兄妹二人只是路过此地,并未生事,在下不管你们与万毒教有什么易,只想带我妹子一起离开这里,还请诸位成全。”

 王长老冷笑一声,道:“你白里打伤教使,惹得教使大怒,现在又出来抢人,我劝你还是把这女娃娃留下,我自然会放你离开。”

 段璟又道:“诸位都是有家室的人了,眼看着这万毒教如此祸害你们,诸位就没想过反抗吗?”

 这时一个镇民说道:“反抗有什么用,他们武功高强,还会用毒,我们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。”

 又有一人说道:“前几年西头的刘大哥就是在教使来的时候骂了几句,结果第二天一家人就被毒死了。”

 王长老看着段璟,森森的说道:“你也知道万毒教的手段了,我劝你还是把这女娃留下,这样你还能留得一命,不然的话,哼哼…”虽未明说,但威胁之意不言自明。段璟见劝说无效,只能想法硬闯,他左右张望了一下,捡起地上的一枯枝,紧握住锦铃儿的手,低声嘱咐道:“一会你紧紧跟着我,不要松手,咱俩一起闯出去。”

 锦铃儿轻轻点了点头,一双手握得紧紧的。

 段璟举起枯枝,一化为三,带着锦铃儿直往外走,镇民见他如此顽固,一个个举起木兵刃就要来抢人。段璟左指右打,一枯枝使得出神入化,他又不忍伤人,只使了三分力,将枯枝一一点在镇民手腕处,镇民手腕一酸,拿捏不住,木兵刃纷纷落地。王长老见状大惊,又见段璟出手颇轻,又招呼镇民们一层层围了上去。段璟见始终冲不出包围,心头大急,他总有筋疲力尽之时,到了那时二人就都走不了。  M.eQU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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